「如果有人花一億元去買任何一個女孩的一夜,誰能拒絕?」

這讓我想起電影「桃色交易」(Indecent Proposal),只不過該電影中還有個輸光家財的橋段以構成形式上的正當理由。現實就不必這麼假惺惺了,據說對岸有億萬富豪公開徵婚,搞得儼然古代帝王選妃一般。

以下這篇文章是朋友隨手給我的,今天才仔細詳讀一番,還挺有趣的。為求閱讀上習慣,就把它轉成繁體,有興趣的朋友可以耐心看完,最後的討論特別值得看看。


先摘一些句子:

他們之所以花費鉅資刊登征婚廣告,是因爲想得到真正配得上他們的女孩,而不僅僅是旁觀者認可的“合適的物件”。

配得上這種事情可以很具體,也可以很抽象,是要兩方認可的,比如說富豪很富,所以認為妃子很妃才配得上他,那妃子也覺得很富的富豪配得上自己,一個蘿蔔一個坑。偏偏我一點也不妃,但遇到這種,再富的我都覺得配不上我;雙方的結合是踩著「你配不配得上我」這種基調,我真不敢配上,求求不要讓我配上……

十幾年來,中國女性初次性行爲的平均年齡大大降低。適齡處女的數量減少了。何鑫的話從經濟學的角度解釋了富豪們爲何會有此要求:“他們就是想要極品。”

處女=極品喔?萬一遇到石女怎麼辦……不會還搞個妃子的試用期吧。每次看到這種處女情結,就不禁想起不知道富豪會不會是對自己的性能力信心不夠,畢竟沒有經驗就不怕被比較嘛……再說,漂亮、年輕、白、乖、罩杯大、處女=極品,腦在這裡面好像不占任何比重的。如果文中所說:要處女而不是博士女,富豪在按照內心認爲的社會認可行事,這社會認可是誰的認可?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都這樣認可就算是普世的認可囉?問問自己吧,你也覺得這是極品嗎?如果是的話,那別罵了吧,所謂社會認可就是這樣建構而成的啊。

這是從另一篇文章節錄下來的:

具體到外表美麗一項,年齡一般得比富豪小10多20歲;身高一般要求在165釐米以上。一位個頭只有170釐米的富豪,要求未來新娘身高在168—170釐米,據說是從遺傳角度考慮的;皮膚得白裏透紅,有光澤;女人味要濃,短髮不討喜,清湯掛麵似的披肩長髮最吃香;眼睛是青菜蘿蔔各有所愛,有的喜歡鳳眼,有的喜歡水汪汪的杏仁眼;不過對女方身材的要求驚人一致,“該大的大,該小的小”,換句話說,就是要豐乳、纖腰、肥臀,“幹煸四季豆”和“楊貴妃”型通通過不了初選。一些富豪還將三圍要求精確到個位數。
  
大約1/3的富豪要求女方嘴巴扁一些,在他們看來,這很可愛。
  
學歷基本上要求統招,相比大專、碩士、博士,本科學歷美女嫁入豪門的幾率更大。多數富豪要求未來新娘進得廳堂,能夠分擔自己的事業。嫁給富豪的美女多是有正當職業的,耍妹基本上初選便會被淘汰。

(耍妹:18歲-25歲的獨生女孩,文化不高,不想工作, 卑微生存,不想未來,混一天算一天,實行靠父母、靠男友、靠老公的「三靠」政策。)

富豪對未來新娘的氣質要求是清一色的高雅脫俗,性格倔強或過於柔弱的,都不是富豪喜歡的類型。八成美女因清純度出局。

所以有的富豪還是注重內在美麗的,所謂內在美麗就是:有個學歷、有點能力、不要太有個性。跟什麼都沒有就是錢最多的富豪,真夠搭的了……

另一個比較有意思的是富豪與女孩子們對處女問題的不同心態。在富豪看來,處女不僅指生理層面,還包括道德層面的清純。但是對於很多應徵女孩子而言,道德被商品價值取代,處女僅是交易的籌碼,不再是貞潔的標誌。從標誌到籌碼的轉變,可以看出圍繞性所衍生出的各種權力操作,反而使女性摸索出抗拒既有性成見的力量,構成了對男權價值的嘲弄。

原來某些男性用盡心思、散盡千金,就是要選一個可受金錢和男性所握有權力掌控的女人,結果選來選去選到一個賣龍眼的…選的是慾望(錢欲情慾)和身體自主權走在最前端的女性。這樣的組合,是不是能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呢……

我本來還花了幾分鐘認真地思考「如果有人花一億元買妳的一夜」這個問題,後來再仔細回顧一下人家選妃的標準,每個讀這篇的未婚女性好像都得被這麼問一下:如果是妳去不去選啊?

我,漂亮差強人意、年輕持續流逝、很不白、更不乖、罩杯不大,只有處女是符合的…處女座,我是啊!在這樣的脈絡下,我突然高興了起來,高興富豪永遠不會選我,永遠不必為了要不要為一億賣一夜這種事情天人交戰啦。

人心貪,貪財只是形式之一,愛財只要取之有道,貪錢不會比貪真理卑下,個人訴諸價值的最高位階的東西不一樣罷了;富豪選妃在我看來,是兩廂情願,沒什麼好指責的。

吾愛錢財,但是更愛錢財買不到賣不了的東西,而那些東西,比錢財更罕見,於我就是更加像是希奇珍寶了。


2006-01-05 來源: 南方周末  作者:李海鵬
富豪徵婚記

  這不是對“富翁炫富”的炒作,而是關注在過去年中引起廣泛爭議的則“億萬富豪征婚廣告”背後,逐漸清晰的是某些變異及這種征婚喧囂後的真實邏輯。

  他們心中所要的

  他們之所以花費鉅資刊登征婚廣告,是因爲想得到真正配得上他們的女孩,而不僅僅是旁觀者認可的“合適的物件”。
  不管廣告上怎麽講,經辦人何鑫認爲,在過去3年中引起廣泛爭議的3則“億萬富豪征婚廣告”背後,男主角們的興趣相互接近,又顯而易見:漂亮、年輕、白、乖、罩杯大、處女。

  如今,3位富豪得償所願,各自挑選到了一個符合條件的女孩,都是大學生。他們的共同點並不止於此。他們人到中年或接近中年,來自上海,資産過 億,自信是人中翹楚,把自己在物質上的成功歸結爲個人的品性、奮鬥和運氣。他們之所以花費鉅資刊登征婚廣告,是因爲想得到真正配得上他們的女孩,而不僅僅 是旁觀者認可的“合適的物件”。

  十幾年來,中國女性初次性行爲的平均年齡大大降低。適齡處女的數量減少了。何鑫的話從經濟學的角度解釋了富豪們爲何會有此要求:“他們就是想要極品。”

  對於這個小世界中金錢與倫理、欲望與理性之間的衝突,何鑫並不忌諱。“你可以說富豪征婚是一種金錢造成的權勢。”他說,“當然,這裏沒有強制性。”

  來自浙江的張茵(化名)參加了2003年的富豪征婚,在她看來,雙方見面,表面說是互相選擇的過程,其實女孩們就像待選的水果一樣,一切全由對方決定。為了替自己辯解,她重提了一個老問題:如果有人花一億元去買任何一個女孩的一夜,誰能拒絕?

  她承認,即便是在對“叔叔”毫無感覺的情況下,她仍希望嫁入豪門。這個“叔叔”就是劉強(化名),2003年的征婚人,剛剛離婚不久,東北人, 在上海做高檔汽車零配件的生意,資産數億元。當時劉強42歲,她20歲。以往遇到喜歡的異性時,她會手心出汗、腦子混亂,那天一點兒都沒有。可是,幾天後 何鑫向她轉達劉強的“未錄取”的意見時,她仍然覺得非常失望。

  張茵明確表示自己喜歡錢,並認爲自己有追逐它的權利。“或許我不適合億萬富翁,我適合千萬的。”當時她只能如此安慰自己。

  那是富豪征婚的最轟動的時期。2003年4月10日,劉強的征婚廣告在媒體刊登,應者雲集。何鑫回憶說:“那是個重磅炸彈。”

  之後,何鑫和劉強的一個助理坐鎮遠東國際大廈,審查他們初選過的、由全國各地前來的應徵女孩。在此之前,她們已經填寫了他們寄去的名爲“冒昧請求”的表格,注明了自己的三圍、病史、性經歷等等。他們威嚴又親和,臉上漾滿微笑,深知自己重權在握,或可改變她們的命運。

  女孩們大多生於1980年代,很多人是第一次享受到機票報銷而且免費入住五星級酒店的待遇,甚至是第一次來到上海。不過,她們並非胸無城府。她 們甜言蜜語,開各種玩笑,只求博得主考官的好感,還送來千奇百怪的禮物和“材料”:幸運星、書法、國畫、日記、影集、錄影、扇子、詩、巧克力、領帶、皮 帶、襪子和石榴。常常在初次見面中,她們就熱絡地表示把“何律師”看作“朋友”。有個女孩,連續5天,每天中午都送來一份哈根達斯霜淇淋。

  當時他認識富豪劉強已有兩年,後者給他留下的印象是性格質樸,實力很強。劉強算得上是中國經濟轉型期中不辭辛苦、抓住機會的典型人物之一,早年身份低微,白手起家,即便當上了老闆,仍有10年時間像普通業務員一樣辛苦奔波,直到成爲上海市的顯富之一。

  26歲時,劉強遇到了前妻。當時他患了重感冒,一個女同事給他煮了一碗湯,因此他哭了,不久娶了她。她皮膚很白,是個高個兒。如今,他仍然對當年那種受到照顧的感覺難以忘懷。在與應徵女孩見面時,他常常提出的一個問題是:“如果我回家的時候很累,你會不會給我洗腳?”

  回答總是善解人意的:會。只有一個在英國留學的女孩的回答比較傲氣。她“高雅漂亮”,說自己家境優越,從小就受照顧,要洗腳可以,不過得是你給我洗。這個回答在千篇一律的答案中脫穎而出,給劉強留下了相當深刻的印象。不過,最終他還是放棄了她,原因恰恰是“太有個性”。

  離婚後,劉強很憔悴,瘦了20斤。這使得何鑫對其有種隱約的同情之心。他覺得,劉強是3個征婚人裏面最靠譜的一個。“他很注重家庭,”他說,“確實是想找個老婆,不是找裝飾品。”

  這位42歲的富豪信不過婚姻仲介機構,想進行廣告征婚,又有兩種擔心:一是怕人不相信,二是怕身份暴露。他覺得律師的參與恰好可以解決這兩個問題,何鑫的機會也就由此出現了。

  “當時很多成熟的律師拒絕了這個富豪,因爲這個事兒跟律師的本行好像不搭界。”他說。他卻對劉強表示,自己願意試試。與應徵的女孩們一樣,他相信,最重要的事就在於不要放過機會。

  他們與這些女性之間

  如今好幾個女孩都表示,自己是處女,但這並不等於富豪們所說的“忠貞”。自己之所以仍是處女,並不是因爲抵觸婚前性行爲,而是因爲機緣湊巧而已。

  征婚富豪自有它特殊的倫理道德。2005年9月在全國各城市報刊和網路上刊登廣告的富豪張皓(化名)就認爲,貪圖金錢是人性中再正常不過的部 分,完全不應該受到什麽譴責。他不在乎給人留下以財富來誘惑女孩的印象,主動要求在廣告照片中的玫瑰花上鑲嵌上鑽石。“這邊兒來一條龍,那邊兒來一條 鳳。”他一度指令說。把廣告弄得富貴一點兒,他覺得更切合主題。

  在廣告中,他要求應徵的女孩“沈魚落雁,閉月羞花,傾國傾城”。不過這並不是不對等的要求,他甚至想在廣告文案中加上一條鄭重聲明:一旦結婚,就把自己財産的一半歸入被選中的女孩的名下。

  幕僚們阻止了這個想法,因爲這麽短短的一句話實在是價值連城。實際上,這位主營建築材料的42歲的征婚人的資産並不只有廣告上所說的“億萬”級別,而是達到了10億元以上。

  “這個富豪最任性。”何鑫說。張皓年輕帥氣,是家族中的第二代企業家,事業發軔之初就已繼承了千萬資産,不過他更在乎的是他把它翻了多少番,因 此極度自信,甚至頗有驕狂之態。在自己的企業王國中,他是上帝一般的人物。甚至於在有些時候,幕僚們的主要功能就是反襯他的個人天賦。

  未婚妻對他來說,必然不無某種奢侈的點綴的意味。在女孩們的嗓音中,他也聽到了金錢的美妙歌聲,不過他並不在乎。他相信公平貿易的道德,多過相信約束人性的道德。

  “我從來不怕女孩圖我的錢。她們不就是喜歡印鈔機嗎?”他說,“正好,我就是印鈔機。”

  這種道德恰好也是一部分應徵女孩的願望。在性與傳統道德的對峙中,這些女孩是保守的一元,但在金錢與傳統道德的衝突方面,她們則站在前衛的一端。

  大連的大學生李媛(化名),明確地表示自己應徵就是爲了錢。在學校裏,一些同學在傍大款,這一度讓她覺得可笑。“她們跟爸爸年紀一樣大的人接 吻,不會噁心嗎?”不過,由大一升上大二之後,她在某種程度上理解了那些女孩。她突然“長大”了。她承認,只有金錢才能給她帶來安全感。

  只不過,女孩們大多相信,在交易過後同樣可以琴瑟和諧。在她們看來,當代的男女之情非常難以信任,因此“跟誰都一樣”。好幾個女孩都舉出了王菲的名言作爲佐證:找帥的被甩,找不帥的也被甩,爲什麽不找個帥的?

  “這有什麽不對的嗎?”眼睛很大、嘴唇豐滿、有點兒像舒淇的23歲上海美女周當娜(化名)悲觀地說,“嫁給普通人可能什麽都得不到,嫁給有錢人至少可以得到錢。”

  讓她覺得鬱悶的是,儘管自認非常出色,她甚至連見到那位征婚富豪本人的機會都沒有得到。張皓確如何鑫所說,非常“任性”,一度對周當娜的美貌和才氣頗爲讚美,隨後就抛諸腦後。事實上,他不惜花費300萬元征婚,最終卻只接見了一個北京女孩,就立刻結束了整個活動。
  “這個女孩好,就是她了。”在征婚過程中,他不只一次看到某個女孩的照片就發出這句指令,令何鑫感到莫衷一是。可是只是在不久前見到那個北京女孩時,這句話才真正算數。

  周當娜得到的答復是,她的皮膚不夠白。皮膚白皙的周當娜很氣憤:“再白還能白到哪里去?”

  在心底裏,有些女孩其實對富豪們並不買賬。如今好幾個女孩都表示,自己是處女,但這並不等於富豪們所說的“忠貞”。自己之所以仍是處女,並不是因爲抵觸婚前性行爲,而是因爲機緣湊巧而已。

  李媛甚至覺得,這完全是過分的、可恥的要求。“如果我見到這個富豪的話,我會立刻告訴他兩句話。第一句話是,我符合要求,你看看行不行?第二句話是,你要求什麽處女,你太無聊了。”

  她們的直言不諱

  時過境遷,如今張茵終於直言不諱地說出了處女身對於自己的重大意義:“我們留著這個,不就是爲了賣個好價錢嗎?”

  富豪們確實是在千挑萬選,不過最終的選擇又有很明顯的偶然色彩。2004年,何鑫給當年征婚的富豪郭勝(化名)推薦了好幾個女孩,“各方面條件都相當好”,可是郭勝不欣賞。

  第一個女孩長得很像張柏芝,是上海某藝術院校的學生,看上去很文靜。不過郭勝自己看出了問題。當時他們在一家高檔酒店裏見面,他發現這個女孩點 飲料時很熟練,服務員還過來打招呼,“某小姐您又來啦。”第二個女孩皮膚白,1米73,完全符合郭勝的趣味,可是他又覺得她的佔有欲太強。還有一個世界小 姐,“太漂亮了”,是母親領著來的。何鑫向郭勝推薦,後者一聽是世界小姐,馬上沒了興趣。

  在2000多名應徵者中,郭勝面見了50多人,是何鑫經歷的3次征婚中面見數量最多的一個。令何鑫苦惱的問題是:在老闆口中,哪個女孩都行,又哪個都不行,他到底要什麽樣的呢?

  這位富豪當時32歲,碩士學位,是一家食品連鎖企業的老闆。在3位富豪中,他與人們印象中的征婚者最爲接近———在與女性交往方面,確實並不擅 長。多年以來他一直給人以工作狂的印象,差不多以賺錢爲唯一樂趣。每次與女孩見面,他總要徵求何鑫和何鑫女友的意見:戴什麽領帶合適?他向他們打聽什麽型 號的手機最時髦,因爲他自己的手機非常廉價而且已經用了兩年多。別的富豪會把面見女孩的地點選擇在有情調的飯店,他卻像請客戶一樣請女孩吃魚翅鮑魚。尤其 讓何鑫覺得有意思的,這個賺錢成癡的人會邊吃邊向女孩推薦自己看好的“投資專案”,而且現場計算投資回報率。

  這位富豪相當不喜歡抛頭露面的女性,他的廣告帶有鮮明的價值取向,特地聲明謝絕8種女孩應徵,其中包括下半身寫作的美女作家、事業型的女強人。

  最終,出乎所有隨從的意料,他選中了一個在重慶讀大三的女孩。當時他花了一個月的時間,專門帶著何鑫等人在全國各個城市“巡行審查”。在成都, 這個重慶女孩發來短信,郭勝立刻退掉返回上海的機票趕往重慶。在酒店裏共進午餐時,何鑫意識到,漫長的“征婚之旅”終於快結束了。

  面對那個看上去並不特別出色的女孩,挑剔的富豪終於産生了化學反應,他的手開始抖,說話結結巴巴,語無倫次。

  如今,他們已有結婚計劃。按照何鑫的描述,這位億萬富豪的待嫁新娘“皮膚白,身材好,長相不難看”。

  最重要的是,她很“懂事”。初次見面,她就對郭勝表示自己是百分百的處女:“一定要做體檢,醫生由你來選。”她理解對方的立場:“你可以同時跟 幾個女孩接觸,既然是征婚就該多幾種選擇。”相處以後,她也體諒意中人的辛苦勞頓:“你這麽累,不要來看我,我會去上海看你。”

  讓劉強感興趣的,也正是這種薛寶釵式的賢淑女性。在征婚活動全部結束前的一段時間裏,他一度在兩個上海女孩之間搖擺。兩個女孩胸部規模都令人滿意,又都與他的擁有兩部汽車的5歲兒子相處甚歡,最終也許是虛榮心占了一點兒上風,他挑中了個子比較高的那個。

  不過一物降一物,富家公子張皓的處處占上風的習慣,最終卻受到了那個北京女孩的媽媽的挑戰。雖然女兒才上大二,可是這位母親關注富豪征婚事件已 有3年。今年她終於感到時機成熟,因此給何鑫打了一個電話,表示自己對於此事志在必得,要求他們馬上到北京來見她的女兒。何鑫立刻就拒絕了——第一次見到 如此自信的要求,照片不發,名字不說,誰會去見?

  “那好,”帶著終有一天可以PK獲勝的信心,這位母親說,“等你們有了最中意的人選之後,我再聯絡你們。”

  等到12月初,此次“征婚”進入了最後階段,何鑫圈定的10多個最終入圍女孩的名單已經擬定。這位元母親終於再次露面了,電話中依然言語寥寥,提 供的最重要的資訊,僅僅女兒的官方網站的地址。瞭解了對方的身份之後,張皓與北京女孩見了面。於是一切活動都結束了,那位母親勝利了。

  一個上海女孩,吳悅(化名)表示,落選對自己沒什麽影響。“我參加征婚是給自己一個機會,也是給他一個機會,不選我也許是他的損失。”她說,“一切都要看緣分。”

  關鍵是,這種道德已無特定的標準。時過境遷,張茵終於直言不諱地說出了處女身對於自己的重大意義:“我們留著這個,不就是爲了賣個好價錢嗎?”

  如今,她再說類似的話,何鑫就制止她,因爲這個野心勃勃的女孩已經成了他的女友。她開始覺得律師也不錯。

征婚喧囂背後的意味

  他們要的一定是社會推崇的東西
  
袁岳(北京大學社會學博士,在3位男性學者中,袁嶽是惟一同意就此話題接受採訪的一個)

  ●要處女而不是博士女,富豪在按照內心認爲的社會認可行事。
  ●我無意談論男權與女權的是與非。今天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資源擁有者內心追求的東西可以表現出來。

  買寶馬一買四輛,兩輛放在門口當石獅子用———富豪征處女這個事情,並不比買寶馬更古怪。

  如果給富豪做個心理分析,我會將之歸結爲“代償心理”。這些征婚富豪三四十歲談不上改革開放前失去了什麽要努力彌補,但是可以這樣說,今天中國成爲富豪的這些人都是非常辛苦的,哪怕搞灰錢都是承擔著遠比普通人巨大的風險和壓力。但他們成功了,就是爲了把錢放在那裏嗎?

  所謂代償,就是說他要交易到某一種社會認可才能平衡。實際上很多富人除了財富以外,其他方面是比較蒼白的,他表現出一種社會交換模式,就是用自 己擁有的核心資源去交換在他看來稀缺的資源,從而顯示其地位的獨特性和不同反響。這個獨特性是由一系列符號構成的,寶馬、豪宅、處女。等等。

  實現人格平衡,追求更高水準上的人格健全,從這個意義上我認爲富豪無可厚非。至於那一套體系符號我不判斷其價值或者倫理的是非,不過可以肯定,他們要的一定是社會推崇的東西。比如,要處女而不是博士女,他們在按照內心認爲的社會認可行事。

  至於應徵處女群體,第一,她們明白自己擁有的資源。今天社會的處女大概是十七八歲不超過25歲,是1980年後出生的一代。她們保留處女並且對富豪征婚積極回應,爲什麽?我認爲,她們有一部分是主動追求附加值的,而這個附加值和財富、社會成就有關。

  第二,“80後”是最少“陰謀詭計”的一代,她們敢於說“沒所謂”,最“卑鄙”的想法都敢公開說給你聽,這與六七十年代的人不同。如果你對80後的女孩子說,富豪都可以做你爸爸了,她可能說,爲什麽不可以試試呢?

  應富豪的征和到超女做秀是一路的,只是資源類型不同。碰巧這些女孩子保留了處女,其他女孩子歌喉很好可以參加超級女聲。用擁有的資源博取喜歡的東西,這是80後的主流。

  我無意討論男權與女權的是與非。不能因爲富豪征處女就說男權還盛行。雖然有人從文化上認爲強調處女是不對的,但是從社會動員的角度他們真推動了那個東西又有什麽不可以呢?

  今天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資源擁有者內心追求的東西可以表現出來,這是問題的關鍵。

她們從標誌到籌碼的轉變
  
陳靜梅(中山大學比較文學專業博士,曾在話劇《陰道獨白》中出演角色)

  ●在富豪看來,處女不僅指生理層面,還包括道德層面的清純。
  ●但是對於很多應徵女孩子而言,道德被商品價值取代,處女不再是貞潔的標誌。女性對自己身體和情欲的掌控在逐漸增長。

  現代醫學的處女膜修補術早已爲對付貞操觀念提供了便利,那麽富豪征婚這一事件中,重要的是“處女”這一詞語所暗含的權力規訓意味。這種觀念建立 了一種衡量女性品質的標準,即只有在情欲上進行道德自製的女性才是純潔的,另一方面,這一個觀念也表達出對性的一種等級觀念,即認爲只有婚內的性才是正當 的。可以將富豪征婚的條件簡單概括爲:處女、漂亮、賢良。這些條件無一不是在回應傳統的道德規範和情欲紀律。

  但這起事件有意思的地方正在於它的“不傳統”。表面上女性主動投入到交易中來,在征婚競賽中獨立自主各施手段,完全改寫了傳統父權體制下女性無欲望無身體自主權的命運,這哪里還是男人能夠駕馭的傳統女性的表現?

  另一個比較有意思的是富豪與女孩子們對處女問題的不同心態。在富豪看來,處女不僅指生理層面,還包括道德層面的清純。但是對於很多應徵女孩子而 言,道德被商品價值取代,處女僅是交易的籌碼,不再是貞潔的標誌。從標誌到籌碼的轉變,可以看出圍繞性所衍生出的各種權力操作,反而使女性摸索出抗拒既有 性成見的力量,構成了對男權價值的嘲弄。

  從我自己接觸到的校園女生,對待處女問題大概有三種心態。

  第一種,做不做處女是個人選擇,更是個人權利,與愛情無關,更與道德無關,這種心態大多屬於80後,用他們的話說是“我高興,我願意”。第二 種,無所謂,很多女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處女,但非常強調第一次必須給自己的最愛。第三種,傳統心態,認爲處女事關名節與終身大事,只有婚內性行爲才是正當 的。

  我感覺,目前的趨勢正從傳統心態經由無所謂向個人選擇發展。換言之,女性對自己身體和情欲的掌控在逐漸增長。如果承認性的問題與人的權利有關,那麽,我認爲,應該鼓勵這種增長。

  夕陽無限好,只是近黃昏。惟其少,處女才成了富豪可以用來招搖的東西,最後的處女也就有了特別的意味。